嘿嘿,一艘新船竟然10多天無法開船營運,損失真是慘重!既不是天災、也不是有意外事故,就是因為他—Mr.Gary Young!
Captain Lin於1988年3月2日離開「東輝輪」汽車專用船PCC(Pure Car Carrier)。
同年,1988年4月至8月這段期間,被派任一艘約1萬2千噸的散裝船「墨輝輪」(BRIGHT MELBOURNE),這艘船是屬於日本關西汽船會社的。
我們先看看當年的環境背景。
關西汽船會社當然無法與三光、NYK、MOL等公司相提並論,不過就近洋航業這方面,仍然是有名望的公司。
日本的船公司,其組織不因規模大小而有什麼差異,這與台灣的情形不一樣。
他們的組織都差不多,船舶的管理也大同小異,關西汽船也是一樣。這艘「墨輝輪」船是日本正和航業替關西汽船會社管理的。
當時,有所謂的權宜船舶(FLAG OF CONVENIENCE),具有以下的一些特性:
- 經常是懸掛著巴拿馬、賴比瑞亞等國家的旗幟。
- 僱用非船籍國家的船員,例如菲律賓、緬甸、台灣等地的船員。
- 船員是外國籍人員,船籍國無法管束。
- 薪資低於一般標準,未按照國際運輸工人聯盟(簡稱ITF)的規定執行。
- 很多船上的設備不合標準,發生海難的事件比例相當的高!
所以,這些權宜船舶往往成為國際運輸工人聯盟取締的目標、對象!
人命關天,豈可兒戲?
取締、糾正及改善這些權宜船舶是應該的、也是必須要做的!
但是有很多船東,卻疏忽掉了!
這些船東,喜歡抱著僥倖的心理,遊走於法律邊緣、鑽法律漏洞!該做的事情,沒有做,讓它爛,這樣對嗎?
Captain Lin所接掌的這艘「墨輝輪」,主要航線在於日本與澳洲之間、僱用的船員是緬甸籍船員、月薪偏低。這些都還蠻符合權宜船舶被取締的條件!
不過,「墨輝輪」船上的設備,倒還符合安全標準的要求。
憑良心說,一般而言,日本船東對於船上最低限度的設備,倒是很遵守規定的!
Captain Lin上船之後,立即進行多種檢查,發覺設備還不錯、並不太離譜。而一般船員的工作能力,也還可以,因此放心不少。
Captain Lin這次的航行路線是這樣的:
在日本(某港口)裝貨→澳洲的Brisbane(布利斯班)→Sydney(雪梨)→日本。
在Brisbane卸貨的時候,Captain Lin接到Ship Chandler從Sydney打來的電話。
大意是說,Sydney最近檢查很嚴格等等的事情,他並舉個例子說明。
有一艘日本新建造的PCC(Pure Car Carrier)船到Sydney,被通知要接受檢查。PCC船長以為這艘是新建造完工的船、全新的設備,哪裡會有什麼問題呢?還要檢查什麼呢?
因此,當Sydney這位檢查人員上船檢查的時候,可能船長的言行舉止表現得讓這位檢查人員覺得不是十分配合,或是有部份地方拒絕受檢等等,所以這位檢查人員沒什麼檢查,就下船離開了。
這位檢查人員,不是別人,正是鼎鼎有名的Gary Young是也!
各位看官,您或許會說,「好啊!是您不檢查,不是我不讓您檢查,不能怪我喔。」「這樣不是更好嗎!我們可以卸貨、開船走啦!」
是這樣嗎?
錯了!
大錯特錯了!
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是這樣的,也讓我們終於見識到澳洲碼頭工人公會團結的力量:
- 這位檢查人員並沒有完成檢查的程序。
- 因為這艘船尚未完成檢查程序,所以碼頭工人對於這艘PCC船,只好採取罷工、觀望的態度。
- 碼頭工人們很單純:你這艘船什麼時候受檢查完畢,我們就什麼時候開始做事。
- 其他的船舶,只要乖乖受檢完畢的,則裝載、卸貨的作業,大夥是忙得不亦樂乎。
- 惟獨這艘新的PCC船,沒人來做事!所以,一堆新車在船艙內,沒有專門卸汽車的工人來卸貨。
- 好,今天就算船東硬幹!自己來,把汽車卸到其他港埠,但是沒有Lineman替你解纜繩,你要如何開離碼頭?
- 有領港又如何?雖然領港不屬於碼頭公會,但是沒有拖駁tug,怎麼離開呢?
- 這場冷戰進行了10多天,船沒卸貨、無法開航到下一個目的地,就一直困在港口。
- 而最要命的,是每天停靠在碼頭的費用,仍然照算!
- 船東快要賠光了!這怎麼吃得消?!
最後,正所謂「人在矮簷下,不得不低頭。」,只好由當地代理行,想盡辦法向這位Gary Young說好話、賠不是,他才答應到船上再次檢查。
此番檢查,各位看官,想也知道,好戲上場囉!
除了Gary Young 之外,還有一位修理廠的老闆,也跟著Gary Young再次登船檢查。Gary Young邊檢查,這位老闆邊作筆記,記錄下來,要換哪些東西、哪些部份要施工…等等。
檢查就檢查,哪有什麼問題?不就是要讓這些碼頭工人額外賺些外快多少的問題而已!
Nothing you can do!目前這個情形,就好像球現在在Gary Young手上,他愛往那邊投,就往那邊投,你沒辦法說No!你只能接招。
檢查的過程,我們就省略不提。而檢查的結果,筆者現在整理如下:
一、餐廳方面:
- 船上官員的餐廳的座椅,比較講究,有扶手。
- 普通船員的餐廳內的座椅並沒有扶手。
- 檢查結果:不行!不平等!全部換成有扶手的座椅!
二、寢室方面:
- 官員的毛毯有花樣、漂亮。
- 普通船員的毛毯,沒有花樣。
- 檢查結果:不行!不平等!全部換成有花樣、漂亮的毛毯!
三、其他方面,也有地方被列為要更換、修補等等。
常常聽人說,澳洲有種族偏見的觀念。經歷了上面這件事情,那艘新PCC船的船長,對於這樣的檢查,恐怕真的不敢再來Sydney了!
初步結算,停靠碼頭、怠工、更換新的座椅、新的毛毯…等等費用,至少超過好幾萬美元!
唉呦,我的天!澳洲的毛毯又特別他X的貴!
聽完這個真實故事,Captain Lin當然不敢大意。除連番感謝Ship Chandler之外,於開航到Sydney途中,再三檢查船上的設備。
終於到達Sydney了!
晚上靠Sydney碼頭,隔天一早,用過早餐後,Gary Young便來檢查了。
就好像我們以前當兵要準備裝檢一樣。該準備的軟硬體設備、文件、報表,全部攤開在受檢桌面上、位置定點上,標示清楚,神情嚴肅、不可嬉笑。
「內心輕鬆,外表嚴肅」正是Captain Lin此刻心情最佳寫照,這是Captain Lin第一次航行Sydney,也是第一次在Sydney接受檢查。
Captain Lin首先在船長室,展開ITF的相關書面文件。
Gary Young並不在意這些資料,因為這是船長每個月關於付薪方面最基本的工作、都會弄得十分合理。他並不像真的ITF人員,還會用計算機計算看看,他只是走馬看花似的翻翻而已、看看Log Book。
然後,Gary Young要求上駕駛台看看。這倒出乎Captain Lin的意料。
駕駛台裡面看一看,轉身走出右邊的門,往下看就是放救生艇的地方。Gary Young說了,「能否看一下救生艇?」這又出乎Captain Lin的意料之外了!
沒聽說過有檢查救生艇的(操練)?不過,既來之則安之,怕什麼?來吧!
Captain Lin立即吩咐Quarter Master,請水手長一干人等到齊之後,把救生艇的cover解開,只見內部物品整整齊齊、有條不紊。槳葉朝前、槳柄朝後,完全依照規定擺放。
Gary Young接著要求將救生艇鬆放到Embakation Deck操練看看。Captain Lin一聲令下,水手們不慌不忙操起工具、手法熟練,一看就知道平常訓練有素。
Gary Young臉上帶著笑容,不住的點頭。
之後,兩人再回到船長室。Captain Lin取出Log Book,翻開內頁,請Gary Young過目。
Captain Lin說了,每週六上午,一定操練救生艇課程,一定鬆到乘船的甲板上,然後收起,以確保大家動作熟練。同時,Log Book上再親筆詳細記載。「人命關天,生命最偉大,豈可兒戲!」
Gary Young連連點頭表示,非常好,是應該這樣做的!
說著說著,房間外來了代理行人員和一位修理廠的老闆,等著他再檢查其他地方。
檢查的結果,筆者整理如下:
- 在煙囪內裝了一個小東西。
- 船員餐廳內,餐桌上飯鍋的外緣加裝了一個防護圈。
- 登船梯子Gangway上,因為有些踏版上的防滑墊磨平了,所以要求更換其中3塊踏板。
就這麼多!?沒了?
啊——哈!這些才花多少錢吶?
這和Ship Chandler所舉的那艘新PCC船來比較,這個檢查結果,真是令人難以置信!
真是他X的差別待遇!
於是Captain Lin就開始卸貨了。邊卸貨、邊改進這些小小的缺失。同時,約好明天晚上卸完貨後,Gary Young再來看一看,就可以開航了。
緊張兮兮的代理行人員,總算鬆了一口氣,並十分稱讚Captain Lin與「墨輝輪」的超高工作效率,幫船東省下不少錢!
代理行人員眉開眼笑:「非常感謝您了,Captain Lin!真有辦法。Gary Young很少對船長這麼客氣的。印象中,您還是我認識的船長裡面,第1位和他互動這麼好的呢!」
望著Sydney港口茫茫夜色,想起陪同Gary Young檢查船務事宜,除了一方面為順利過關、替整體同仁感到高興外;另一方面,也對以前在學校老師的教導救生艇課程而心存感激與懷念。
勝仔整理創作
2008年9月27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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